孩子上学了，书包再重也要让他们自己背
下午4:20,学校门口挤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等老师把孩子送到指定地点,仔细观察一下这些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见到孩子第一件事就像提前约好了一样:接过孩子的书包,背在自己身上。这个动作,倾注的不仅仅是家长对孩子无限绵长的爱,还有对书包沉重的无声抗议。
每天把糖糖送到接送点,看着那个身高刚刚一米二,体重不到50斤的瘦小身体上,吃力地挂着一个硕大的书包,一步一步挪到学校大门口,消失在我的视野的时候,眼睛都忍不住要湿润起来。或许,每个当妈妈的人,都舍不得看到自己的孩子有一点点幸苦。或许,我们的心地是过于柔软,恨不得自己吃苦受累,也不忍让孩子受丝毫委屈。有一段时间,我对糖糖的书包非常无奈,每天都想尽可能地把里面用不着的东西掏出来,减轻一下重量。可是翻来翻去,什么都少不了。
铅笔盒得带,里面还得装好5支铅笔、一块橡皮、一把小尺子。语文书、数学书需要带,主科每天都要上的,不带书会被老师说。语文、数学各有一本教辅材料:配套的练习题。这个也要带,每天做练习要用的。当天会有一门或者两门副科,根据课程表每天更换,虽然这事儿是糖糖自己做的,但是每天还得关注她做到了没有。生字本、田字格本、小演草本、美术本、拼音本,每种至少带一本。早自习要背的?三字经?要装好。下午读的?古诗75首?不能忘。还要裝一本课外读物,做完作业,自习的时候,老师让读书,不能没有书看。大课间要练习跳绳,这个得装上。一年级数学课需要彩笔,这个也得天天带。天暖和了,在学校得多喝水,水杯自然要天天带着,放在学校不卫生。再加上小手绢、小纸巾、记作业的即时贴。好嘛!七七八八加起来,一个硕大的书包立刻鼓起来了。如果用秤称重的话,少说也得七八斤。
所以,家长们那个整齐划一的动作,是多么地可以理解,是多么地正常正因为这个动作是如此自然合理,孩子们也是这样自然而然地接受着,没有一丝丝感动,也没有一丝丝感谢。
真正让我觉悟是因为两件事。那次公婆有事儿,让我接糖糖放学。糖糖从学校背着书包走出来,我接过书包,放在车上,一路畅谈学校里发生的快乐的事,心情十分舒畅。接着去菜市场。女人购物,自然缺少些理性,又加上饿了,这买起来就没完没了。到了楼下,我身上背着包,两手提着七七八八各种蔬菜、零食,差点儿掏不出钥匙开门。糖糖下车就自己跑了,对我这个力气不足的劳动力视而不见。我向小丫头求助:“宝贝,背着自己的书包,妈妈可拿不了了。”糖糖一脸吃惊地表情望着我:“凭什么呀!我不背,太沉了,我可背不动。”这一句话就把我惊着了。
糖糖从小就是个善良、憧事的孩子。我累了帮我捶背、渴了帮我倒水。她3岁的时候,我发烧去打针,她和奶奶从路边采了一把野花,非得要送到我手中,让我闻着鲜花的香味快点儿好。花儿被她擦了一路,送到我手里的时候,都被她標出水来了。我拿着那束蔫了的花儿,哭了半天。平时在家,我和糖爸的教育方式都比较和善,凡事都是跟她商量着来,从来不强制她,所以,我们的三人小家庭一直很和谐。
我真的有点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糖糖嘴里说出来的。开学之后这几个月里,她已经有了根深蒂固的认识:书包虽然是我的,但是我可以不背。只要有大人在,背书包就是他们的事。
那天,我没有强求让她必须把书包背上去,更没有跟她在这件事儿上纠结、争吵。我让她选择:第一,我确实拿不了。如果可以,请她今天自己背书包上去。可能背着书包爬上五楼会很重、很吃力。第二,如果她确实不想背上五楼,那就把书包先放在车里。等我上楼放下东西再下楼帮她背书包。那样,她需要自己在家,换好衣服、鞋子,洗手。糖糖选择了第一个方案。她知道我确实拿不了那么多东西,也不想让我多爬一次楼,更不想自己在家待着,虽然只有几分钟。
当时我没有处理糖糖这个思想上的小顽疾,但是我一直觉得这是个事儿。我知道,教育孩子,必须要沉得住气。有时候,延迟教育比及时教育的效果强百倍。很多事儿,大人在气头上,没有捋清楚来龙去脉,很容易把事情弄糟。
之后,我就一直在网上看案例、査资料,想给自己点启示:关于背书包的事儿,到底应该持什么态度。这一搜,发现很多我原来不知道的事情。
一直觉得中国的孩子很悲惨,被应试教育绑架着,一年级就每日学着难度超出美国小学几倍的数学,读着毫无趣味的语文课文,每周难得的几次体育课,偶尔还会被主课霸占,所有的校外实践教学一律叫停,完全没有春游这回事儿……每年9月1日,各大媒体的主要版面都在刊登各地的小学生书包有多沉、颈椎脊椎有多受伤。我们总是在抱怨制度、指责国家对教育的不重视、埋怨教育者的师德沦陷。遇到问题就开始从外界找原因,不剖析自己的问题所在,这可能是我们大部分人的思维定式。
正因为这种思维,大多数中国人都在羡慕欧美、日韩的孩子,仿佛素质教育在中国行不通,而在国外,孩子们过的都是天堂般的生活一样,纷纷在孩子中学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把孩子送出去。
査资料的过程中我发现,美国、英国、日本、韩国的孩子们,书包比起中国孩子的重量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美国各州有各州的规则,学校的制度要求不同,孩子们的课业负担和书包里的内容也各不相同。
我看了一篇旅居日本的妈妈的博客。她的女儿在日本上幼儿园。她在博客里写到,日本幼儿园的小朋友、小学生的书包里,除了书本、文具,还有运动服、运动鞋、盒饭,重量不比中国孩子的书包轻。可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进幼儿园都是自己扛着大大小小的包,更不用说小学生了。是我们中国父母对孩子的爱更多些还是日本的父母都太狠心?
我想,这还是教育观念的问题。中国家长的包办之风,真的需要整治肃清了。
从那以后,我开始慢慢渗透给糖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概念。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书包一定是安安稳稳地趴在糖糖的肩膀上。为了防止书包太重对孩子身体不好,我还特意买了适合孩子背的防颈椎病腰椎劳损、有支撑的书包。据说,这是日本小朋友必备的书包,也不知道真假,价格倒是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