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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逆水寒桃花颂颂一小说在线阅读

风雪逆水寒桃花颂颂一小说在线阅读

作者:颂颂一

类型:小说阅读

大小:10.4MB

时间:2018/09/19 11:52:47

内容概述:风雪逆水寒桃花是作者颂颂一写的一篇唯美的现代言情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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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逆水寒桃花是作者颂颂一写的一篇唯美的现代言情小说,讲述了一个小乞丐,差点被砍掉双腿变成残废,然而她化茧为蝶,从社会的最底层,最后光荣地走进了国安部大门。他在雪夜里将她救起,用稚嫩的声音对她说:“以后,让我来保护你!”他为她打架,为她去夜店赚学费,为她挨枪子,为她挡尽风雨。当她几经挫折,历尽生死走到了光辉盛处,他却...

风雪逆水寒桃花颂颂一小说在线阅读

第一章 天降横祸(一)

沿海的上京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早已成为亚洲的金融中心,虽然时至冬天,不夜城依旧灯红酒绿,夜夜笙歌,纸醉金迷,充斥着各种奢华和璀璨,也暗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罪恶和忧伤。

上京市西郊,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长年积满灰尘的灯泡发出微弱的光线,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勉强维持着呼吸,室内放了一张破旧不堪的大床,地上零零散散放了一些没有洗的饭碗和小盆,墙角处还放了一个便桶,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最终使房间散发出腐烂的恶臭味。

四个年龄不等的孩子挤在那张大床上呼呼大睡,最大的一个男孩十三岁,最小的是个五岁的小女孩,他们被“爸爸妈妈”逼着乞讨了一天,早就困得不省人事,很快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他们也是阳光明媚的少年,可以和父母一起去游乐园,和别的孩子一样去读书,所以睡觉是几个孩子们每天最期待的事情,白天和黑夜到底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他们分辨不出来,也许他们根本也不想分辨出来。

从小开始他们就被灌输了一种低级可怕的思想,他们每天的任务是要用最脏最可怜的外表引起人们的注意,让早已麻木不堪的人们,激起鲜有的同情心,好给他们拿些零钱,要的多的话或许能换来一顿红烧肉,要的少,一顿打骂伺候。

“咕隆咕隆……”本来已经睡着的雪儿,突然肚子翻江倒海似的痛,长期吃冷饭,肠胃已经消化不良了,今晚的冷饭下肚没多长时间,就开始闹肚子。

今天雪儿只讨来五毛钱,晚上吃饭的时候被“爸爸妈妈”混合双打了一顿,打完后连饭也不让她吃,还是蛋子哥哥给她偷偷留了一点饭,只是饭早已凉了。

七岁的雪儿,虽然脸脏的看不清是美是丑,但从小就很“要脸”,那几个孩子都往人多的地方去,她专往人少的地方去,别的孩子往有钱人面前跑,主动伸手向人家要钱,她是无论如何不会跑到人家面前伸手的。

所以雪儿几乎每天都要挨打,有一次气的“爸爸”直接一脚上去踢到雪儿的头上,把长期营养不良的雪儿踢晕了过去。

这是一段寒冷恐惧的日子,这段惨痛蚀骨的回忆,总是如影随形般印在雪儿的脑海里,这也成了她日后奋斗不屈的动力。

雪儿忍着痛下床去墙角拉肚子,一边拉肚子一边暗自祈祷明天能好起来,因为她并不想挨骂。

一般感冒拉肚子这种小毛病“爸爸妈妈”是根本不会去给他们买药的,不但不买药,反而会因为他们生病耽误乞讨的功夫更加打骂他们,雪儿经常生病,加上她乞讨的钱总是最少,所以她是“爸爸妈妈”眼里最无用的一个,经常往死里打她,所以雪儿的身上总是旧伤未去,新伤又来。

地下室隔板很薄,隔音效果非常差,隔壁传来“爸爸妈妈”的“嘿咻”声,雪儿一度怀疑隔板只是用一张纸做的,夜深人静的时候隔壁的悄悄话这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隔壁的床上,张传亮使着浑身解数想满足身下的李香香,而李香香为了迎合张传亮也叫着很大声,他们像一对正在配对的狗一样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的性欲,他们从来不避讳另一边的隔壁老王是否能听到,更不避讳这边的几个毛孩子。

这是一对绝配的狗男女,也许长期对着几个孩子凶神恶煞的结果,不到三十岁的年龄,却都有着四十岁的面相。

张传亮长着一双突出的三角眼,鼻子横扁不高;前额与两腮齐向外凸,更显得脸往里凹;个头不大,十分粗壮,脖子上带了一副大粗金链子,随着他的节奏摆动,煞是晃眼。

而李香香上挑的眼睛里闪射着凶光,浓妆艳抹的脸上浮出狰狞的吟笑,额头上一绺绺的头发,像是毒蛇的长信子,嘴里一面大声的叫着,一面还喷出粗俗不堪的脏话。

雪儿每次会被这种声音吓得毛骨悚然,以为张传亮晚上经常打李香香,有时候还用她那遍体鳞伤包裹的小心脏怜悯李香香,可是为什么第二天李香香身上没有被打的伤痕?

雪儿又拉了几次肚子,这对狗男女才终于消停,雪儿准备好好睡一觉,感觉身体快要虚脱了,明天还要继续乞讨,她没有躺在床上养病的公主待遇。

然而肚子生病了,耳朵却没有病,雪儿依稀听到的这对狗男女接下来的对话,让她差点晕过去,劈头盖脸的惊怒和害怕侵袭了雪儿的四肢百骸,肚子的疼痛早已忘记。

“老公,最近几个熊孩子讨来的钱越来越少了,估计是人们看到他们次数太多了,已经有免疫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不好跟上面交差啊!”李香香一边把玩着张传亮的胸前那一撮毛,一边用恶心的语气撒娇着说。

张传亮不紧不慢的吸了一口烟:“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已经和上面说了,叫他们这几天下来个人,拿上工具和包扎消毒的东西,准备砍掉两个毛孩子的腿,叫他们以后一直爬着讨钱,看以后谁还敢偷懒。”说完张传亮朝李香香得意地吐了一口烟圈。

“你小点声,小心他们听到。”李香香用手扇开张传亮的烟雾,“听到了会偷着跑的,这不是给我们找麻烦嘛。”

“怕什么,几个毛孩子跑了一天下来累死了,睡觉肯定像死猪似的,不会听到的。”张传亮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刻意压低了一些声音,以防孩子们听到。

“没有腿爬着向人要钱,人都会有点同情心,应该会有点效果,香香你琢磨琢磨选哪两个合适。”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雪儿今夜会拉肚子,他们所说的话全部被听到。

“这倒是个好主意呀,不过老公,这么残忍的事还是你们男人决定好了,人家可是女同志呀,不要让我定好嘛。”李香香油腻腻地说。

“最毒妇人心,比起毒辣我可不如你,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毒辣的女人,哪一天也许你把我卖了我还给你数钱呢,少跟我装蒜!”张传亮使劲捏了一把李香香的胸。

李香香“啊”的一声吃痛地拨开了张传亮的手,“老公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出卖你呢,好好好,两个毛孩子我来选还不行嘛。”

说起李香香的毒辣,雪儿记得去年这里来了一个五岁的小男孩,肤白发卷,眉清目秀,一看就是被父母养的很好的样子,却不知怎么地被拐来送到张传亮和李香香这边调教去讨钱。

张传亮白天要到外面看着其他几个孩子讨钱,调教小男孩的任务就由李香香来完成。

第一天晚上,雪儿回来看到小男孩一直哭着要妈妈,李香香一听到他哭就过来甩耳光,那甩耳光力道很大,伴随着“啪啪啪”的清脆声,小男孩总是被甩跌倒在地上。

小男孩还在地上哭,李香香就用高跟鞋踢男孩头,踩他的脸。李香香一边折磨小男孩,一边用言语威胁:“再哭老娘把你舌头割了!”

小男孩可能被父母温柔以待了五年,不知什么是险恶,什么是恐怖的野兽,他只是非常不喜欢眼前的这个“妈妈”,为什么非得让他叫这个凶恶的女人“妈妈”,他的妈妈才不是这样,他的妈妈是最温柔的妈妈,他只要他原来的妈妈。

男孩不听李香香说什么,还是哭着要妈妈,李香香把他的手捆起来,嘴巴里塞进了张传亮的臭袜子后又是一阵毒打。

第二天晚上,张传亮带着雪儿和几个孩子回来,看到男孩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嘴巴那里被捅的没了形,人早已没了气息。张传亮都吓了一跳,悄声问李香香怎么回事。

“妈的吵死了,怎么教他都不听,就是哭,还要过来打我,我要让他闭嘴。”李香香那会像没事人一样,嘴里还磕着瓜子。

“妈的你够狠,净给我找事!”张传亮废话不敢再说,赶紧找个袋子把男孩装起来,连夜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男孩埋了。

第二天张传亮威胁几个孩子,谁要敢说出去下场和那个男孩一样,吓得几个孩子躲在角落里发抖。

男孩留下的血腥味在雪儿那个房间里很久都没有散去,男孩惨死的梦魇经常压的雪儿喘不过气来。雪儿在梦里对男孩说:“如果我出去了,一定帮你报仇!”

只是眼下别提为小男孩报仇了,自身恐怕都难保,自己是张传亮和李香香最不喜欢的一个孩子,他们早就想弄死她了。

“好,香香你说说选哪两个毛孩子?”张传亮期待的看着李香香。

“叫我说啊,最先该废掉的就是雪儿!这傻妞天天讨不到钱,还三天两头生病,既花我们的钱又浪费我们的口粮。最可气的是她还不听话,你让她往人多的地方去,她偏往旮旯里钻,屡教不改,我早都想掐死她了。”

第二章 天降横祸(二)

果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上天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间,这里根本就是地狱! 野兽的世界,血腥的世界,毫无公理,这样活着有何意义,干脆直接让我死吧!

雪儿无力地躺在床上,虽然地下室里一点都不冷,甚至由于长期的密闭而有些闷热,但雪儿却感觉仿佛置身在荒凉漠北,无比的寒冷。

“嗯,这傻妞好像有点弱智,怎么教化都冥顽不灵,是应该废掉。不过这妞好像长得还可以,废掉似乎有点可惜,再大点我就可以开苞了,哈哈哈。”张传亮发出一阵恶毒的淫笑。

虽然雪儿听不懂后面是什么意思,但却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颤,她再小,也知道他们没有安什么好心。

不知是出于女人那种本能对危险的对手的妒嫉,还是李香香天性就是如此恶毒。

心里骂着张传亮是个贱男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哪天要是让老娘发现你上了别的女人,老娘一定把你下半身废了。

没等张传亮淫笑完李香香就不耐烦的打断他:“我看你是脑子有毛病!这几个孩子讨的钱越来越少,上面已经开始不满了,如果你只是为了下半身快活最后把我俩都搭进去,那你就是个傻X!”

张传亮听着李香香难听的话,很想把她按下去暴揍一顿,再撕烂她的嘴。

“尤其是这个雪儿天天讨不到钱,还处处和我们对着干,怎么调教都不上道,等于说我们现在白养着这个傻妞,这里可不是福利机构,钱交不上去,上头只会怪到我们的头上,到时上面要剁掉你一根手指,你可不要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李香香轻蔑的冷笑道。

张传亮知道,李香香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事实好像确实也是这么回事,他最清楚现在的处境了,否则不会主动去找上面来解决此事。

会里的规矩不是用苛刻能来形容的,可以说是非常的变态,如果每个月上交的钱达不到数目,挨个耳光事小,事大点可能随时会没命。

张传亮以前也只是一个社会上的小混混,无非做点偷鸡摸狗的勾当,然而随着手机支付功能的普及,人们带现金的数量越来越少,有时候钱包里根本就没有现金,多数人又是手机不离手,这让张传亮根本无从下手,偶然偷到的手机也是便宜货,卖不到什么好价钱。

一天,张传亮在街头烤串摊上喝闷酒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以前的一个狐朋狗友二强也来吃烤串。

这家伙以前和张传亮干的营生一个样,怎么这二强就突然开起了进口越野车,脖子上带着粗金链子,手上还搂着个性感的美女呢。

张传亮虽然心生嫉妒,但他更想跟着二强发财,连忙点头哈腰的给二强递烟,又点了很多烤串和啤酒,把二强当大爷似的伺候着。二强那次并没有告诉张传亮在哪发财,只是让张传亮以后常联系他。张传亮不管二强说的是客套话还是真的,接下来天天厚着脸皮请二强吃饭喝酒。

有一天二强发话让张传亮不管是偷还是抢,弄个孩子回来。张传亮刚开始还犹豫不决,这要是逮着可是重罪,这风险太大了。

但看着二强牛逼哄哄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的寒酸样,心一横,真的开着面包车去了个安全意识不高的偏僻山村,抢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还流着鼻涕的孩子回来。

第二天,会里就给他配了个十来万的小轿车,同时还有李香香。

会里让他们假扮夫妻带着几个孩子乞讨,每个月上交一定数目的会费,交不够的话就要接受相应的惩罚。

刚开始那几年人们包里还装着一些零钱,孩子们乞讨的钱多,交了会费还剩大把的钱,张传亮李香香的天天喝着小酒吃着烤串,买衣服买包,日子过得很是挺滋润。

这两年人们都是手机支付,钱越来越难讨了,一次会费没有交够,会里让他跪了三个小时,听二蛋说,再次交不够,可能要失去一根手指了。

张传亮曾经想退出这个变态的组织,但会里对退出组织的人都会痛下杀手,以防泄密。

开工没有回头箭,张传亮只有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天天绞尽脑汁想办法去改变目前这种半死不活的状况,最后什么好办法也没想到,只好效法另一个窝点,砍断两个孩子的腿,叫他们变成残废去乞讨。

“我只是开玩笑,你真是不懂幽默。雪儿确实不行,屁大点孩子还挺要脸,打死她都不往人堆里去,不先把她废了我都不愿意。”张传亮马上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来。

“那还有一个选谁啊,香香?”张传亮说完又点了一支烟。

“还有一个嘛,叫我说呀,就选年龄最大的蛋子,蛋子已经十三了,现在已经跑得很快了,再大点跑起来我们根本追不上他,哪天真跑了,白调教这么久不说,什么时候再跑到警察局那告我们一状,到时后悔都来不及。”

“你说的有道理,男孩子心野,蛋子大了不会甘心在我们手下一直跑腿,他要是跑了可真白调教了这么久。就依你吧,蛋子和雪儿,该他俩倒霉!”张传亮下定决心狠狠地说。

雪儿坐起来看向最右侧熟睡的蛋子,心里异常难过。这个比他大点的哥哥平时比较照顾她,有时候雪儿讨了一天没讨来一分钱,蛋子看雪儿可怜,会偷着分给雪儿一点钱,让雪儿不至于被打死。

每当蛋子看到雪儿挨饿,他会悄悄的把自己的饭菜留给雪儿一些,自己宁愿饿着肚子。即使多数吃的都是冷饭,雪儿也在内心里非常感谢这位蛋子哥哥。

只是现在蛋子哥哥也要和她一样,被砍掉双腿终身残疾了,雪儿可怜蛋子哥哥也可怜自己。

命运时如此不公,为什么好人命不能长,坏人却遗祸千年?

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任这对狗男女把我和蛋子哥哥送进地狱?不甘与绝望,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掐着雪儿的脖子,令她无法呼吸,这几年的回忆、苦痛,全都抖动起来。

雪儿决定等那对狗男女睡着以后偷偷告诉蛋子这个事情,然后看蛋子哥哥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带她逃走。

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能放弃,什么都不做,肯定逃不过他们的魔爪,做了,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隔壁那对狗男女不知为何突然有了吃烧烤的兴致,张传亮穿上衣服去外面买来了一堆烤串和几瓶啤酒,两人边吃边聊。喝多了的张传亮开始吹起牛来,要在一年内买个别墅换个豪车,吃完喝完后两人竟然又来了一次“嘿咻”。

时间过得如此慢如此难熬,雪儿在隔壁等啊等,终于等到这对狗男女睡着,此时已是深更半夜,张传亮的呼噜声几乎能把隔板墙震塌。雪儿悄悄爬到了蛋子这边,即使李香香没有睡着,她也不会听到这边的动静,因为张传亮的呼噜声实在是太大了。

雪儿轻轻摇了一下蛋子,蛋子就醒了,一点也没有普通人家小孩子那种怎么也叫不醒的贪睡,也许是因为长期生活在这种恐惧的环境里,蛋子的心理始终紧绷着,所以睡觉比较轻。

蛋子醒来后正要问雪儿要做什么,雪儿连忙向蛋子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并快速挨着蛋子躺了下来,然后把被子拉下来遮住两个人的头,仿佛两个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谁也不会想到这两个孩子现在正在谈论他们的生死大事,上京市的繁华与他们无关,张传亮与李香香的收入与他们无关,他们只关心自己的腿,没有腿,此生还有什么意义。

关乎生死,再小的孩子也瞬间变为了成人。

即使在被窝里,雪儿也把嘴凑到蛋子耳朵边,小心翼翼地把刚才张传亮和李香香说的话大概向蛋子复述了一遍。

蛋子听后非常震怒,他恨不得立刻杀了这对狗男女。

蛋子是五岁的时候被张传亮拐来的,虽然蛋子已经不记得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子,但依稀还记得亲生父母的轮廓和声音与张传亮李香香完全不一样。他还记得父母带着他去镇子里玩木马摇椅的情景,那种发自内心的爱也是张传亮李香香这里根本没有的,所以蛋子一直就知道这对狗男女根本不是他的亲生父母。

但随着张传亮和李香香在思想上的教化,以及身体上的棒打威胁,蛋子默默地把这对狗男女当作了亲生父母,对这对狗男女言听计从,讨钱比较卖力,讨来的钱也都如数交给张传亮,所以蛋子很少再挨打。

李香香为了鼓励其他几个孩子多讨到钱,还拿蛋子做榜样,当众表扬和奖励蛋子。有时候李香香假惺惺地抱住蛋子,用抹着口红的嘴去亲蛋子的脸,还说:“蛋子是妈妈最乖的孩子了。”

蛋子心里慢慢的开始麻木,也许这就是命,一辈子就该做张传亮和李香香的儿子。

如今,这对狗男女要砍掉他的腿,他的内心除了愤怒、绝望,还有悲哀。那些可笑的幸福感,从头到尾,都是他用自己的苦难换来的,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幸。

他想杀了这对狗男女,奈何他也还是个小孩子,手无缚鸡之力,别说身边没有刀子,即使有刀子,他也不是那对狗男女的对手 。

逃,暂时不可能,因为门外上着一把大锁,每晚几个孩子回来后那对狗男女就会把门锁上,吃饭的时候李香香会把饭端过来,然后再锁住门,防的就是他们半夜逃脱。

隔壁的老王有次在楼道用色迷迷的眼神上下看着李香香,问她为什么总是把几个孩子锁在屋里面,李香香说:“这年头太乱,万一不小心谁把我的孩子偷走了呢。把他们锁起来,我和我老公才能放心‘睡觉’呀,你说是不是呀王哥。”

说完,李香香还朝老王挤眉弄眼地放电,肥胖的老王看着眼前这个狐狸精,口水直流,差点没把持住把李香香就地给办了。

两个小孩子在被窝里嘀嘀咕咕一直到后半夜,决定明天上午寻找机会逃跑。不知道上面的人什么时候会来,也许还要过两天,也许就是明天,他们只有尽快逃跑才能躲过此劫。

第三章 逃跑

雪儿和蛋子度过了一个令人胆寒的夜晚后,第二天迎来的是个没有日出的黎明。

大街小巷的电子屏幕上,主持人用甜美的声音预报:“受冷空气和江南雨雪区东移的影响,我市大部分地区将迎来一场三十年一遇的降雪,大部分地区将有雨夹雪或小雪,局部地区有大雪,部分地带将出现道路结冰现象。”

张传亮和李香香一如既往的睡到早上九点多,张传亮睡眼惺忪看了看时间后,用胳膊推了推熟睡的李香香后又睡去了,李香香懒洋洋的穿上衣服起来几乎是闭着眼睛去给孩子们做早饭。

说是早饭,和猪食也没有什么区别,昨晚的锅李香香压根也没有洗,她在锅里煮了一把挂面,往里面放了一些盐就成了,然后把锅端到了隔壁,叫几个孩子起来自己盛面条吃,孩子们睡了一夜早饿了,争先恐后地过来吃面条,一点也没有感觉面条有多难吃。

早饭过后,张传亮已经起床,李香香像往常一样,化了一个鬼一样的浓妆,红的鲜红,黑的墨黑,眼圈上抹着蓝色的油膏,嘴唇上涂着鲜艳的口红,远看像雕塑,近看面目狰狞。

这对狗男女收拾的人模狗样的,却带着几个穿的脏兮兮的孩子上了楼梯,走出地下室。

天空中开始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夹杂着雨点的雪花,在不算小的风力作用下,雪花在风中起舞,寒意骤起。

不少人不忘拍照纪念这“第一场雪”,一时间,各大网络社交平台纷纷晒出人们在雪中自拍的照片。

几个孩子都是第一次见到雪,激动得手舞足蹈,嘴里不停地喊着“雪、雪……”,他们毕竟都是小孩子,看到新奇的事物,很快就忘掉了所有的不愉快。

连张传亮和李香香也有点兴奋的看着天空中的飞雪,李香香还用美颜拍了两个人的合照。

雪儿伸出手,去接那些雪花,看它们轻盈地打着转,然后在她的手心里慢慢融化掉,她的心,好像也开始变得安宁。

一个寒风吹来,雪儿打了一个冷颤,裹紧了身上那件脏兮兮的棉袄,这件棉袄也不知道李香香从哪里捡来的,袖子上早已被磨破,里面的棉絮一条一条的露了出来。

按那对狗男女的说法,孩子们穿的越脏越破,就越能引起人们的同情心,所以雪儿记忆中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全是散发着恶臭的脏旧衣服。

雪儿转身看了一下曾经住过的地下室,那个通往地下室的的楼梯处散发出阴暗的气息,彷佛一个魔鬼住在那里,一直朝雪儿张牙舞爪,从里面传出来张传亮和李香香曾经的打骂声和孩子的哭声。

雪儿转过身去,大步地走向外面,尽管天空飘着雪花,雪儿已无惧寒冷。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拼死一搏,希望以后再也不用回到这个噩梦般的地下室里。

张传亮开着小轿车过来,嘴里依然叼着烟,李香香看着几个孩子都钻进了后车厢后把车门关住,然后才到前面的副驾驶座位上坐下。

今天是周末,目的地还是繁华的鼓楼步行街。由于下雪的缘故,地面有些湿滑,张传亮把车开得很慢。

鼓楼这条步行街,因钟鼓楼作为明、清时代的报时中心,成为上京市标志性建筑之一。步行街南北朝向,街面宽阔,中间是漂亮的花坛,东西两侧的楼房全是商铺,白天人来人往都是来此购物的消费人群,晚上也到处闪烁着霓虹灯,也有五光十色的商店橱窗以及来来往往打扮入时非常摩登的红男绿女,所以来这边乞讨是最好不过的地方了。

最近蛋子被张传亮安排带着最小的那个小女孩乞讨,让小女孩跟着蛋子学习怎么乞讨,而雪儿和另一个十岁的男孩则分别单独乞讨。蛋子和小女孩一起在道路西侧,雪儿和另一个男孩在道路东侧。

张传亮和李香香坐在附近的啃得基窗户旁,点了两份汉堡和果汁,边吃边欣赏外面的雪花,几个孩子的情况也尽收眼底。

上午十一点,外面依然下着雪,刚开始的雨夹雪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大片的雪花,地面上竟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整个步行街变得非常漂亮,许多行人放慢了脚步,欣赏这难得一见的雪景,连原本在商店里买东西的顾客也走了出来,街面上一时间比平时还要拥挤。

接下来将是惊心动魄的一刻,如果雪儿和蛋子成功了,也许以后都是阳春三月,失败了,等待他们的必然是无尽的黑暗。

昨晚他们已经约好,如果两个人今天突然被分到一起,那就一起逃跑。如果两个人还是在马路两侧,那就分头逃跑,由蛋子先跑,引开张传亮的注意力,然后雪儿再甩掉李香香跑掉。

只是他们知道的地方太少,假如都顺利跑掉,也不能相约到某个地方见,因为他们去过的地方都是张传亮和李香香带着他们去乞讨的地方,那对狗男女最熟悉这些地方,是最危险的地方,所以以后两个人什么时候还能相见,谁也不知道。

蛋子和雪儿还像平时一样,各自在挨着商店旁边的路上乞讨着,只是今天刻意往人多的地方钻。

有些行人一看到这么脏的孩子过来,赶紧躲得远远的,一些行人正在看雪,忽然被脏兮兮的小屁孩拉着衣服要钱,着实被吓了一跳,赶紧走掉了,有的心情好,还是会尽量找点零钱拿给他们,雪儿今天竟然破天荒地的讨到了一元钱。

张传亮和李香香看了一会雪景,无聊的刷起了手机小视频颤音,不时在颤音里刷到一些美女在雪中跳舞的视频,有些还光着大腿。

张传亮指着视频里的美女问李香香:“香香,你说这么冷的天光着腿,她们不冷吗,我一个大老爷们今天都冻得不行,她们怎么会不冷?”

李香香喝了一口果汁慢吞吞的说:“你懂什么,人家这是美丽冻人,尤其那些年轻小女孩,仗着年轻,为了漂亮,根本就不怕冷。”说完用眼睛瞟了一眼窗外,这一瞟不要紧,发现对面的蛋子不见了。

“快去看看蛋子,我没看到他,他上厕所一般都会和我们打招呼的,昨晚不会是听到我们说的话了吧,现在不会是跑了吧。”李香香用手摇了摇正在刷颤音的张传亮,嘴里就像冒泡一样嘟嘟的说个不停。

张传亮一听,迅速转头看向对面,发现蛋子果然不见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同时也有一种被背叛的耻辱感涌上脑袋,他立刻站起来跑向外面,嘴里喊着:“妈的,老子找到他,一定打断他的狗腿!”

快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叮嘱李香香:“你看好剩下的几个,别再跑丢一个!”

李香香站起来说:“知道了,你快去找蛋子。”然后跟着也快速出了啃得基门口。

张传亮跑向蛋子最后乞讨的方向,往南边找了过去,一边跑一边给同伙打电话:“喂,我这里有个兔崽子跑了,你在你那边帮我看下有没有,十三岁,个头不大……”

李香香出来,先看了看这边的雪儿和另一个男孩子,确认他们还在后,快步走向对面,准备把之前与蛋子一起乞讨的那个小女孩也拉回雪儿这边,把剩下的三个孩子集中起来看着。

机会来了,雪儿眼看着李香香走到对面的时候,赶紧朝北边飞快的跑去。李香香刚要拉着五岁的小女孩往这边走,看到雪儿跑了,气的直跺脚,也顾不上再管小女孩,赶紧朝雪儿的方向追去,一路追一路骂骂咧咧的。

“妈的老娘白养了你这么久,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竟敢背叛我,让我逮着了看我打不死你!”

路面上有积雪,加上雪儿的鞋子一向不合脚,瘦弱的雪儿跑着滑着,滑倒了很多次,一路上还撞到不少行人,一些行人看到被这么脏的小孩撞到了,就骂雪儿,雪儿顾不上和行人解释,继续往前跑,跌跌撞撞的跑了半天其实并没有跑多远。

李香香虽然穿着高跟鞋,但她身子稳重不怎么滑倒,加上此时的她一身戾气,恨不得把雪儿抓起来吃了,所以越跑越快,转眼间就追到了雪儿身后不远的距离。

路上的人们看到这一幕,有的不以为然继续走路,有的驻足等着看好戏,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关心一下雪儿的死活,这个世界早已变得畸形,人们已经麻木不堪,大多数人都存在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的给自己添麻烦的心态。

雪儿眼看李香香快要追上,急得要死,却要命的又摔了一跤,李香香看到雪儿又摔倒,感觉自己肯定能抓到雪儿,就边跑边嘲笑雪儿:“你个小兔崽子,怎么不摔死你!你跑啊,我看你还能跑多远,看老娘我今天回去怎么收拾你!”

雪儿顾不上那么多,赶紧爬起来又跑,但是李香香的声音越来越近:“老娘我早该把你腿砍掉了,一直对你这个吃白饭的傻妞心慈手软,所以才让你今天有机会跑,今天回去就砍断你的腿,看你以后怎么跑。”

尽管雪儿用尽吃奶的力气去跑,到底还是跑不过一个成年的李香香。李香香从后背一把抓住了雪儿的衣服,然后把雪儿摁倒在地就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骂:“我让你跑,我让你跑,你给老娘再跑一个我看看!”

雪儿用手一边挡着李香香的拳脚,一边哭喊着向路人求救:“叔叔阿姨求求你们救救我,她会杀了我的。”

几个行人停了下来,在旁边议论纷纷,但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他们担心,如果李香香只是一个狠心的母亲,现在在管教自己的孩子,他们过去只会被那个疯狂的女人骂,反而给自己惹上一身腥,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还是不要做了。

雪儿绝望了,难道这就是我的命?苍天,为什么要对我如此不公,为什么要让我承受无尽的灾难?为什么?

身上被李香香泄愤挥拳的疼痛,加上心里彻底的绝望,雪儿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哭。

李香香正打的过瘾,她扭曲的心理在暴打雪儿的过程中正得到释放,一个有力的大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就像钳子一样把她的手抓得死死的,让她如何也挣脱不了。

李香香气急败坏的扭头回看这是哪个王八羔子坏老娘的好事,雪儿本来闭着眼睛在哭喊,突然感觉到李香香不再打她,也止住了哭声,好奇的睁开了眼。

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身材高大结实,穿一件黑色长风衣,相貌英俊,器宇轩昂,眼睛明亮,下巴上有一颗明显的黑痣。

他的出现就像黑暗中的一颗明星,让雪儿在无尽的幽暗中看到了一丝亮光,看到了一丝希望。

男子用严厉的眼神盯着李香香沉声问道:“为什么要打一个孩子,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什么关系要你管啊,不要挡着老娘揍这个小畜生,滚一边去!”李香香瞪着血红的眼睛朝男子说,一边说一边还在挣脱男子抓住的手腕。

“不管是不是你的孩子都不能这样打她。”说完更是死死地钳住李香香的手,把她拉了开来,让她离雪儿远了一点。

雪儿看到李香香被拉住,心想难道上苍显灵了?真的是天助我也,现在不跑还待何时,赶紧爬起来继续往北跑。

李香香一看雪儿跑了,想赶紧追过去,无奈一只手被男子牢牢地抓住,如何也挣脱不了,气的李香香用另一只手去打男子的头,男子灵活地躲开了。

不到一米六的李香香在一米八几的男子面前一直挥着手掌却又打不着,搞得就像一个小丑一样,惹得旁边的人哈哈大笑。

“叮铃铃……”男子的手机突然响了,男子用另一个手拿出手机一看,不敢怠慢,看了一眼已经跑远的雪儿,便松开了李香香的手,走到旁边没人的地方接电话:“是……我马上归队。”

李香香的手腕一被男子松开就立刻去追雪儿,根本顾不上再和男子计较。然而她眼睁睁地看到雪儿在前面拐进了一个胡同里,待李香香到了胡同,雪儿早已不知去向。

剩下李香香一个人站在雪地上骂街:“妈的等我们抓到你个小兔崽子,你就死定了。”

这个男子多年以后才知道,他当年在路边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打抱不平,让那个小女孩能够成功逃脱,是为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正确的事情!

天空中的雪花越下越大,像蝴蝶一样随风飞舞,上京市的另一条街上,雪儿在雪中飞奔,头上和身上落满了雪花,远远看着像一个精灵一样,和上京市满天飞雪的世界融为一体。

第四章 遇疯狗

地狱里,一群孤魂野鬼被扔进了硫磺火湖,伴随着他们的尖叫,呻吟,挣扎,这些魂魄一点一点的消失,最后灰飞烟灭,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到处都是张牙舞爪的魔鬼,一个有着七个蛇头十四张恐怖脸孔的魔鬼拎着雪儿走向火湖,雪儿使劲挣扎,却早已被一股恐怖的邪力捆住,口不能言,四肢不能动弹,毫无反抗之力,任魔鬼摆弄。

当魔鬼准备把雪儿也扔向火湖里的时候,一个有着白色羽翼的天使飞向魔鬼,与魔鬼殊死搏斗,最终把雪儿从地狱里救出。

天使微笑着对雪儿说:“好好活着,你的路还很长!”雪儿还想问天使什么,天使已经消失在通往天堂的阶梯上。

“妈妈,她醒了!” 一个小男孩说道,雪儿忍着剧烈的头痛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点胖嘟嘟的小男孩,大约七八岁,阳光帅气,有浓浓的眉毛和明亮的眼睛。

这是哪里?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刚才在地狱里的场景是多么的真实,到底现在是在梦里,还是刚才的噩梦才是现实?雪儿一时错乱了。

“孩子,你醒了,饿了吧?”一个看起来美丽端庄又非常慈祥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微笑着问雪儿,还温柔地摸了摸雪儿的头。

雪儿呆呆的看着她,这个女人语调温柔,动作细致,就连眼神也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是雪儿七年来从来没有体会到的温情,以前李香香总是凶神恶煞的打她骂她,在路上乞讨遇到的女人看到她脏兮兮的都赶紧躲的远远的,唯恐雪儿弄脏了她们的衣服。

雪儿以为,这世界本就是这样,尽管如此丑陋,但她早已习惯,突然变得如此美好,反而让她一时不知所措。

想到李香香,雪儿突然想到她不是一直在追自己吗?后来自己穿过胡同在另一条街上跑啊跑,然后用讨到的一元钱坐上了一辆公交车,公交车最后开到了上京市北边郊区的一个小镇上。

这个小镇四周到处都是山,群峰连绵不绝,老远望去,犹如长龙横穿天际。

即便如此,由于上京市的繁华,郊区的小镇人烟也并不稀少,除了中心处坐落了一些高楼外,到处都是小二楼住宅,有些俨然就是豪华别墅。

这里是公交车的终点站,雪儿不得不下车,可是下了车后该往哪里去呢?郊区的雪下的更大,一上午功夫,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层积雪。雪儿的鞋子本来就是破的,在鼓楼步行街就早已湿透,小脚冻的发麻。

已经过了中午,雪儿的肚子咕隆咕隆一直在叫,但她身无分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附近包子铺的包子流口水,包子铺的老板看到她浑身脏兮兮的,和叫花子一样,唯恐她影响到生意,就呵斥着把她赶走了。

雪依然下着,两侧的山,全部已被大雪覆盖,四周一片白茫茫的,似乎天地之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望无际的白色之中。

雪儿不知道东南西北,即使知道,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但她绝不想再往上京市区的方向走,那里有着张传亮和李香香一对恶魔,雪儿想到他们心里就打颤,如果再次落到他们手里,她一定是死路一条,所以她一定要走到离上京市越远的地方越好。

镇子里的行人越来越少,雪儿摇摇晃晃机械地沿着一条公路往前走,雪地上留下一排弯弯曲曲的脚印。公路上偶然过去的汽车,只顾着小心翼翼的行驶,生怕由于雪天路滑出了事故,没人顾得上看路边那个踉跄走路的小雪人。

不知走了多久,雪儿已经看不到后面的镇子,前面除了高山看不到任何有人烟的地方。雪已经慢慢停了,天也开始黑了下来,空气里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意,刚亮起的路灯,在山中很是暗淡无光,路上好长时间没有经过汽车了。

雪儿感觉全身发冷,为什么身体软绵绵的,越来越没有力气,难道自己发烧了吗?还有,肚子为什么又开始痛,一抽一抽的,像是里面有东西扎着她的肠胃,难道昨晚拉肚子加上今天高负荷的运动,肚子也不堪重任了吗?

“嗷……”山上不知什么动物在叫,让雪儿的心紧缩了一下,头皮发麻。

本来已经有气无力的她,以为是野狼出没,加快了走路的步伐,希望能够尽快找到一个村子,即使村民不给她饭吃,也好歹安全一些,不会被山里的野狼吃掉。

其实现在野狼已是国家珍惜动物,很少能够见到,即使有也不会跑到下面的公路上,这都是李香香为了吓唬几个孩子编造的,李香香经常吆喝他们不要乱跑,乱跑会被外面的野狼吃掉。

由于害怕真的被野狼吃掉,雪儿开始小跑了起来,然而真是屋漏偏遇连夜雨,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只饿疯了的流浪狗,竟然一边朝雪儿凶叫,一边追了过来。

雪儿早害怕的分辨不出这是狗还是狼,以为是真的野狼来了,吓得飞奔起来。

雪儿毕竟才是个七岁的小孩子,流浪狗最不怕的就是小孩子,很快就追上了她,朝她扑来,一下将雪儿扑到在地。

“啊,快走开,呜……”雪儿哭着连手带脚朝流浪狗打去,流浪狗一时无从下嘴,在一旁一直汪汪的凶叫。

难道我今天要被野狼吃掉了吗?这真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七年的苦都换不来我的自由,历尽了千辛万苦才逃出来,却依然到了地狱。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雪儿竟一时气愤的把所有的力气用来踢打流浪狗,流浪狗只能离雪儿远一点朝她凶叫,但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踢打了半天,雪儿已经精疲力尽,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脏激烈的跳动,感觉快要跳了出来,胳膊和腿酸痛的已经抬不起来,最终浑身一软瘫倒在地,罢了,就让野狼把我吃了吧,从此离开这个恶魔般的世间,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雪儿闭上了眼睛。

流浪狗看到雪儿倒在地上,刚开始吓了一跳往后又退了几步,确定雪儿再无威慑力之后,便一跃上前,准备大口撕咬雪儿,它早已饿疯了。

“笛……”后面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辆小汽车,把流浪狗吓跑了。

一家三口从车里下来,走到了雪儿身边,雪儿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来者,不知道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女人把雪儿扶了起来,正要问雪儿话,雪儿已经晕了过去。

“我叫苏戈,你叫什么?”小男孩天真的声音打断了雪儿的回想。

雪儿的头还有些痛,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叫雪儿,因为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不知道姓什么,难道跟张传亮姓张吗?

“苏戈,小姑娘昏迷了三天,身体很虚,现在才刚醒,你不要吵她。”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说道。

男子年纪大约三十五六岁,一头短发,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高高的身子穿了一件黑色的呢子黑大衣,看起来气宇轩昂。

“是啊戈儿,小姑娘太虚弱了,你先到一旁,让妈妈给小姑娘喂点粥。医生说小姑娘得了急性肠胃炎,睡起来后要适当的喝点粥增加一些营养,要不然身体恢复不了。”苏戈的妈妈刘梅手里端着粥过来说。

雪儿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原来在医院里面,雪白的墙壁,浓浓的医药水味道,门口过来过去一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刘梅坐到雪儿床位旁边的凳子上,对雪儿说:“你前两天一直发高烧,把我们吓坏了,谢天谢地,今天终于退烧了,来,阿姨喂你喝些粥,人只有吃饭身体才能好起来。”

苏建国把雪儿扶着坐了起来,用枕头垫在雪儿的背后,然后刘梅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雪儿喝粥,他们动作轻柔,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刚开始雪儿条件反射似的想离苏建国刘梅远一点,因为她怕自己脏兮兮的身体弄脏了他们,但看到自己的手竟然变白了,不知什么时候刘梅已经给她擦洗了身体,身上那件破棉袄早换成了一件新的干净的棉服。

她看看苏建国刘梅夫妇,看看苏戈,他们都关切的看着她。

刘梅在擦洗雪儿身体的时候,看到了雪儿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新伤和旧痕,做为一个女人,尤其怀着一颗无比慈悲心肠的女人,她心疼极了。

到底这个小姑娘之前在什么样的环境里生活,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会让她如此伤痕累累?想必小姑娘的心也早已伤透了吧。

雪儿以为来到了天堂,否则那个叫苏戈的小男孩怎么那么像天使,否则我遇到的这对叔叔阿姨为什么和张传亮李香香那对恶魔一点也不一样?

雪儿喝了几口粥开始哭了,这粥没有放多少糖,但为什么如此好喝?泪水如绝堤的河流般疯狂地淌着,她委屈地哭泣着,仿佛把过去七年的所有苦痛都哭了出来。

刘梅赶忙放下粥,轻轻地拍着雪儿的背,任雪儿肆意地哭泣。

苏戈看到雪儿哭得那么伤心,“哇”的一声竟然也哭了起来,雪儿诧异得停住哭泣,看向苏戈,这个小男孩竟然也哭成了泪人。

苏建国和刘梅看到自己的儿子这么有爱心,这么可爱,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雪儿看到小男孩哭的有模有样,鼻涕都流了出来,竟一时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苏戈看到雪儿笑了,也破涕为笑,伸出胖嘟嘟的小手说:“我叫苏戈,很高兴和你做朋友,你叫什么?”

“苏戈你好,我叫雪儿。”雪儿也向苏戈伸出了瘦弱的小手,两个小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第五章 可能被发现

一直以来,有一股黑恶势力蓄意在暗中搅乱这个世界,破坏世界和平,这股势力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渗入国内,并且通过各种渠道扰乱国内秩序。贩卖毒品、垄断经济、窃取商业机密、秘密携带病毒入侵以及拐卖妇女儿童,简直无恶不作。

上京市区,三陆会的一个秘密会点。

张传亮跪在场地中间,两排站了一些黑衣人,一个带着银色神兽面具的人站在张传亮面前不远处,面具的额头中间镶着黑色的“36”符号,一双阴气森森的眼睛露了出来,放射出怕人的幽光。

这个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张传亮,半天没有说话,会场里好像聚集了一种可怕的气焰,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彷佛发出半点声响整个会场就会爆炸。

“说,怎么回事?”面具人发出了一种阴沉可怕的声音,这声音似乎在房间里回荡了几下才散去,因此房间里的气氛又添了几分怪诞和诡异。

张传亮闻之先丧胆,胳膊和腿不住地颤抖起来,第一次经历这种胆寒的场面,使他有点想尿裤子,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面具人的话。

“报告领导,我们不小心让两个小孩逃跑了,不过领导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他们的,已经打探到一个小孩的消息了,可能在北郊苏家镇,我一定会尽快把他们抓回来的。”

张传亮不知面具人姓什么,也不知道此人是什么级别,来之前曾打探问过二强,连二强也一无所知,连这个会点也是临时场地,即使警察来了也早已人去楼空,可见三陆会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其严密。

“不小心?”面具人发出可怕的质问声,张传亮吓得胳膊差点没支撑住而趴下。

面具人冷哼一声,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黑衣人。

一个黑衣人立刻拿出烟点燃了三支,与此同时,另外两个黑衣人过来,将张传亮按倒在地,并死死压住张传亮的左胳膊。

拿着烟的黑衣人过来,将燃烧的烟头往张传亮的左手背上按下去,张传亮“啊”的惨叫了起来,但是如何也挣脱不了按住他的两个黑衣人,这让张传亮差点崩溃。

此时的张传亮真的后悔跟着二强入了这个狗屁的三陆会,再让他选择的话打死他也不会去找二强,只是眼下这关如何也躲过不了,自己就像瓮中的鳖一样任人宰割。

张传亮感觉自己快要疼晕过去的时候,黑衣人终于放开了他,除了手背依然钻心的疼,四肢关节也被刚才的黑衣人按压的疼。

妈的,这是什么狗屁组织,如果老子现在手里有把枪,老子一定统统把他们枪嘣了!

虽然已经惩罚完,黑衣人已经返回原地,但是张传亮根本不敢起来,只敢忍着疼重新跪在地上,他不知道接下来还有面对什么。

“你除了要看住几个小孩子还有什么事?连几个孩子都看不住简直就是一个废物!”面具人用阴森的声音责骂张传亮。

张传亮跪在地上不敢吭声,当时自己确实是在看手机没有看住孩子。但是说他是废物他不服,他和李香香每月上交的钱几年下来也不是个小数目,因为这么一点差错就完全否定自己,这也太不公平了。

“你和李香香还不搬离原来的地方,等着警察去找你们?两个毛孩子落到警察手里,你们就麻烦了,所以尽快找到两个孩子,找到就打断他们的腿,或者直接弄死,有贼心跑的,留着也是祸患!”此人能走到带上面具的级别,早已是个狠角色。

“好的领导,我回去就搬家,也尽快去找孩子。”张传亮跪在地上,眼睛盯着左手上那几个刚用烟头烧过的黑疤,想着如何才能脱离这个鬼组织,耳朵倒是也没闲着,很快回答了面具人。

“你必须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你这个点收入越来越低,我警告你,不要以为每天混日子就可以蒙混过关,也不要以为你不想做就可以远走高飞,凡是对三陆会有二心的人,最后都死的很惨。”

“是,是,我会好好反省,以后会加倍努力的。”张传亮唯唯诺诺的回答。

接下来会里没有再处罚张传亮,让张传亮长出了一口气。

张传亮一路抽着闷烟开车回到了地下室那个老窝,李香香没事躺在简易沙发上刷手机,剩下的两个小孩子被锁在隔壁房间里自娱自乐地玩。

张传亮一回来就把包“啪”地扔到桌子上,躺倒在床上继续抽闷烟,李香香抬起眼皮瞄了一眼张传亮就继续看手机。

张传亮心想这个狠毒的女人,明明知道我去会里不会有好事,也不知道关心我一下,别人总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相处这么多年了,没有夫妻之情也有一些友情吧,这个女人怎么对我就如此冷漠?况且丢了孩子当时她也有责任,会里却只处罚我一个人,真是太便宜她了。

张传亮心灰意冷地对李香香说:“香香,我想退会了,你想不想跟我一起远走高飞,找份工作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李香香听张传亮这么一说,惊讶地关了手机看向张传亮,这才发现张传亮左手背上有三个烫痕,赶紧坐到张传亮身旁,小心翼翼的端起张传亮的左手对着伤疤轻轻地吹了起来,边吹边假惺惺的说:“哎呀,老公一定很疼吧,都是我不好,没有看好那两个毛孩子,会里也真是的,怎么不惩罚我呢,让我老公一人承担责任,我实在是于心不忍。”说完李香香还使劲地挤出了两滴泪。

张传亮听她这么一说,心里算是好受点,无论李香香是真心还是假意,演戏演得如此声情并茂也挺累的,至少她还肯为我演戏,如果她真的愿意跟我踏踏实实过日子,我就和她将就着过一辈子得了。

“香香你愿意跟我远走高飞吗,去过正常人的日子?”张传亮又问。

李香香正在抹眼泪的动作顿了顿,继续擦完眼泪后坐直身子看着张传亮。

“远走高飞谈何容易?走到哪里都有三陆会的人,被抓到了我们就是死路一条。即使他们没有找到我们,我们的家人会受到牵连,我倒是无牵无挂,从小就被父母抛弃,但是你还有一个爹,你不要你爹了?”

张传亮说:“我们可以带上我爹一起走,我就不信了,难道我们把自己的下半辈子卖给三陆会了?”

“那你先要看看你爹同不同意跟你走了,即使他愿意,你忍心看着你爹一路跟着我们东躲西藏过苦日子?”

李香香看张传亮不死心,继续劝导张传亮,但心底里已经开始不耐烦,张传亮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要找死为什么还要拉着我。

“我和我爹说如果不走的话就会有仇人追杀,他实在不愿走那就随他便,反正已经是一把老骨头快死的人了,管不了他那么多。”张传亮狠心地说道。

从小他爹没少打过他,现在偶然回去一次也总是和他吵,什么不好好工作嫌他丢祖宗的人等等,真是一个老不死的。

李香香已经不耐烦的又坐回到沙发上,重新拿起了手机,边看手机边说:“听说有个人想离开三陆会,最后发现这个人被丢在了臭水沟里,胳膊和腿都被砍掉,最后也没找到。”

“传亮,我可不想被三陆会的人追杀,落到他们手里肯定不会又好下场的,要走你自己走吧!”也许是有点心虚,李香香并没有抬头看着张传亮说话。

果然是个没情意的贱女人,还拿那种人的下场来吓唬我,我要是走了她肯定是第一个去会里告发我的人以求自保,妈的,每天和这种恶毒的女人睡在一张床上简直是一个噩梦!

我还是看看其他女人吧,张传亮又打开了手机去看小视频颤音,那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美女,清纯美丽的,温柔大方的,俏皮可爱的,哪个都比眼前的这个女人看着让我舒心,张传亮边想边看了一眼李香香,越发觉得李香香奇丑无比,和这种女人睡觉,恐怕以后要阳痿了。

“叮”有人发了一个短信,打扰了张传亮正在看美女跳舞的雅兴,张传亮直接忽略过去,等看的差不多了才去翻短信。

是一张小女孩的照片,发短信的人是会里的另一个乞丐头目,住在北郊,说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和张传亮之前发的小女孩有点像,让张传亮确认一下是否为同一个人。

照片上的小女孩异常的漂亮,白净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翘挺的鼻子,饱满的小嘴,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公主大衣,一只手被一只女人修长的手拉着,因为是偷偷拍摄,拍摄角度有点远,竟然让这张照片看起来有些唯美。

张传亮第一反应这绝对不是雪儿,这明明是别人家的小公主,这个怎么会是那个脏兮兮的雪儿,但是等张传亮放大照片,发现照片上小女孩的眼睛和雪儿出奇的像,其他五官也都很像,张传亮不得不问问李香香的意见。

李香香拿过手机一看,一口咬定这就是雪儿,并且情绪激动地破口大骂:“你这个贱骨头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等抓到你先把你眼睛剜下来,再把你的腿砍下来,我看你以后还跑不跑。”

张传亮看李香香如此确定,想到因为雪儿和蛋子的逃跑,让他白白挨了三个烟头,现在手背还一直疼,妈的想想就生气,老子一定要把这两个毛孩子抓回来碎尸万段不可。

张传亮马上给那人回了一个电话让他帮忙盯着,说明天去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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